有梦人生续诗情 南塘活水滋丰草
曾小华
去年,有人惊讶地问我:你不是去香港照看孙子了,怎么还来老年大学报名学习?我笑着说:我喜欢老年大学,那怕只能上二三节课,我都不会放弃学习的机会,因为这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我在《踏莎行》中写道:“人生有梦心难老,飞云泼墨续诗情,南塘活水滋丰草。”人到老年,名利对我们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追求梦想的快乐和幸福。
小时候我有很多梦想。记得那时我喜欢看蓝天白云,梦想长大后发明一把枪,发颗子弹上去就能呼风唤雨。上小学后,父亲带我乘火车去苏州扫墓,看到火车拖着那么多节列车轰隆隆地前行,幻想长大后去当火车司机。正当处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初中时,突遭文化革命横祸,家庭深陷苦难之中,在看了高尔基的小说《童年》后,幼稚地想长大了要当作家,去书写苦难的人生。非常不幸,我生活在一个不能有梦想的时代,人能活着已是不易,还惘论梦想。工作后为生活所迫,所经历的职业离自己的梦想很是遥远。但梦还在,到了退休年龄我放弃了反聘,找到了上海老年大学,报了诗词格律班和纪实文学写作班去追寻我的“作家”梦想。我在上海老年大学我遇到了最好的老师、老小孩般的同学和富有创新精神睿智的学校领导,引领我找回了年轻和纯真,找回了快乐的生活。人生是圆的,十六岁离开学校中断了学习,六十岁从上海老年大学再开始,这让我倍感珍惜。如今回首这条寻梦路,许多的第一次都如一个个鲜活的故事,像过电影似的展现在我的脑海中。
第一次的故事
我清楚地记得,第一篇习作“七言”诗变成了铅字,是刊登在文学社的《常青藤》上。那时刚参加文学社诗词沙龙活动,我拿出写有“世博会”内容的七言小诗交给学长。学长拿起红笔帮助修改,一首二十八个字的小诗,竟在二十个字下面划上了红线,他对我说:如果你写的是现代诗,这样写是可以的;但我们学的是格律诗,有“平仄韵”的合律要求。刹时我的脸比红线更红了(我在原单位负责编写内部通讯)。后来在学长的帮助下,我写下了一首“七言”小诗:“夕阳古树秋意稠,斜柳纤纤水中羞。惊鸟掠过涟漪起,波光碎影一池愁。”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首诗刊登后还有诗友来和我讨论,问我:为什么很高兴的秋游,最后竟落在“波光碎影一池愁”的“愁”上?
最难忘的是第一次获奖。记得退休后经介绍,以“慕雅”之心报了“学词入门与创作”班。没想到,基础太差,面对每首词都有不同的“平、仄、韵”要求,真是无从入手,萌生了退意。在季肇伟老师循循善诱下,我步履蹒跚地走上了这条学词路。季老师从名家名篇开讲,基础入手,深入浅出,范文引领,旁征博引。而我认真学习,搜索枯肠,用二个星期,写下27个字,填了平生第一首词——《忆江南·学赋词》:“词赋好,相聚律词班。赋句填词妍国学,翰林香墨勇攀山,情满夜阑珊。”没想到,这首词竟获得了作家吕振邦老师的好评,让我重拾学词信心。以后在老师们的帮助下,创作了许多诗词习作。一次有个诗友告诉我:市里正组织“第五届市民诗歌创作”征稿,你可以去试试。那时我学诗词不久,竟有了尝试的冲动,选了《鹧鸪天·秋绪》等五首诗词投寄了过去。说实在,邮件投出的那一瞬间,我的欣喜、不安一齐涌上了心头。但折磨我的却是等待,每天都去查邮箱,看看是否有回件寄来。一个月、二个月很快过去了,没有回件,心头的滋味有点苦涩。约在三个月后,突然收到了写有我名字的通知,看到了获奖的词作《愁绪》,看到了“市民好诗歌三等奖”的字样,热泪竟盈满了眼眶。让我最忘不了的是那天上台领奖的时候,熟悉的电视记者给了我一个镜头,这是我第一次上电视,我真的太幸运了。后来我的同事打电话来问上电视的事,我好高兴地讲了上海老年大学,讲了文学社,讲了我的获奖诗词。这次获奖,鼓励我更努力地去学习创作,去编织美丽的梦想。
最激动的是第一次有人找我签约。那时,我跟“文学写作”班的赵善珍老师学习写小说。每次上课,赵老师总是找来许多优秀的小小说,从小说的“语言、人物、环境”说起,讲解如何艺术地认识生活、塑造形象、反映和表现生活;如何选择题材、提炼主题、刻画人物、表达感情等,来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和典型人物。回家后,赵老师还不顾自己身体的疲惫,又化很多时间帮我们一篇篇地看小说,与我们讨论修改意见,使我们的小说习作渐成雏形。为此,我也写了好多篇小小说。一次学友把我介绍给上海声朗信息公司,该公司说要播放我的小说《奇遇》。年底上海声朗信息公司说:我的小说的点击率增加了。这让我倍感欣喜。现在我把小说其中的一节摘录如下:“人类不能没有幻想,但不能有幻觉。幻想属于心理学的范畴,它往往能激发人们去瞻望美好的未来,成为一切文明的促发点和推动力;而幻觉则是精神病病理学上的名词,一连串的幻觉只能把人推向死亡的深渊。作为90年代大学三年级的学生,我懂这个道理。但每每回忆起三年前的往事,就幻觉频生,沉入在内,不能自拔。那一连串的幻觉在胸中积压着,扩张着,爆发着,压迫着我的血管,窒息着我的呼吸,使我根根肋骨作疼,如果我再不把它发泄出来,那不是发疯,就是炸飞。但性格的内向,又羞于我和朋友去交谈内心隐秘的一角,我只得另辟奇径,故隐其名,向不知名姓的朋友一吐为快,希望生性善良的你们能耐心听我‘奇遇’的倾诉。”
我学写的第一篇游记《听涅瓦河讲述过去的故事》,是刊登在校刊上,其中有一节写道:“游船过了施密特中尉桥,河面开宽起来,江风猎猎,江河汹涌,江水呜咽,涅瓦河奔腾着向波罗的海流去。一个有水的城市就有了灵气,也就有了生命。涅瓦河不仅哺育了圣彼得堡灿烂辉煌的文化,也见证了大国的崛起。我们游览涅瓦河,是去看看城市流动的妩媚,去听听大国崛起的古老故事,去感受飘荡在涅瓦河上空俄罗斯巨匠罗蒙诺索夫、门捷列夫、普希金、果戈里、陀思妥耶夫斯基等许多杰出的科学家、文学家所留下的气息。这一刻,昔日俄罗斯的辉煌离我们已不再遥远,历史也不再是沉重的记忆,圣彼得堡显得格外美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