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课程是老年大学课程独特性的体现。如何以特色课程为抓手，提升老年人的学习品质，是华东师大老年大学课程培育团队一直探索和关注的问题。本文以华东师大老年大学“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特色课程开发为例，构建了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的模型。模型共包括六个基本步骤和一个核心要素，其关键特征是多方协力、共同设计、互教互学。此外，本文还对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遇到的三个主要问题结合实践案例进行反思。
一、参与式课程开发的研究基础
参与式课程开发旨在通过学习者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参与，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他们在课程设计、实施与评价的过程中发挥主观能动性，从而使整个课程的效果得到明显提高。
国外关于参与式课程开发的研究起步较早，且研究领域十分广泛，涵盖农业教育、语言教育以及培训等领域。阿伦?罗杰斯等人在农业教育领域对参与式课程开发进行了较为系统的研究，且十分强调课程开发过程中利益相关者的重要性。他认为，在课程开发的过程中“应该尽量多与利益相关者进行合作”，同时指出，不同利益相关者在课程开发的过程中所起作用的层次是不同的，并给出了相应的合作建议。他将参与式课程开发的概念框架归纳为以下几个要点：学生要积极地参与到课程开发的每一个步骤中；学生在课堂中所学到的可以迁移到社会中；要关注学生的优势与长处，忽略不足；教师的角色是问题提出者、不是问题解决者，等等。
泰勒在其《如何设计教师培训课程——参与式课程开发指南》一书中详细介绍了参与式课程开发，为我们描绘了一个不断循环的PCD行动框架。该框架由五个步骤组成：现状分析/培训需求分析；制定课程纲要或框架；规划并开发详细课程；实施/采用新课程；开发并完善PCD的评估体系。在这个不断循环往复的过程中，有关方面的参与一直贯穿其中。
国内关于参与式课程开发的研究起步较晚，但在教育技术、职业技术教育等领域已经取得了相关实践经验。在参与式课程开发的特征方面，叶丽新认为，参与式课程开发具有两个基本特征。其一是“课程内容设计与课程实施设计相融”，“课程引领，课程目标、内容渗透其中”；其二是“预设与生成兼有，显性与隐性俱备”，“在保护生成性的前提下进行预测”。茹宏丽等人认为，参与式课程开发最显著的特征是对象的特殊性，“成人是主动的学习者……能够进行自我指导”；“成人可以独立地确定学习需要”；“成人需要一个具有安全感的学习环境”。以上几点揭示了成人学习的特点，这也更好地佐证了成人参与课程开发的可行性与优越之处。
在参与式课程开发的过程与要素方面，茹宏丽等人进行了详细的阐释，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确立课程开发组织、制定课程开发计划、确定参与课程开发的有关方面、分析现状与培训需求、确定培训科目、制定课程框架、开发课程内容和评价与修改；并认为在参与式教师培训课程开发中必须注重三个核心要素：学习内容、学习活动和学习资源。这三个要素之间不同的角色与关系可以显现出不同层次的“参与式”色彩。
二、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的模型建构
基于对参与式课程开发的已有研究，课题组以华东师大老年大学“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特色课程开发为例，构建了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的模型。
（一）开发模型
模型共包括六个基本步骤和一个核心要素（如图1所示）。从需求的调研与分析到评价课程，这是一个不断循环的过程。利益相关者卷入到了课程开发的每一步中。他们是整个课程开发过程的核心，对开发活动的开展起到了积极推动的正向作用。
图1：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模型
1.需求的调研与分析
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的开发始于学习需求调查。一般来说，需求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学员、当代社会生活与学科专家。首先，需要对老年学员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隔代教育与沟通问题、智慧生活、身体保健方面是较为突出的需求。这些需求都是来自于学员自身的较为迫切的待解决问题。其次是对当代社会的考察。华东师大老年大学分校的学员多为退休的高级知识分子。如何让他们通过言传、身教，创造性地传承自身经验、智慧和阅历，在课程设计中需要考虑到这一不可多得的精神资源。最后是学科专家的分析。在老龄化现象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如何提高老年人的学习品质是一个愈来愈重要的课题。从学科视角来看，这一课程的开发本身就体现着对提高老年学习品质的不断追求。此外，还要关注不同的利益相关者的需求。
2.需求决策
通过第一步的需求调查与分析，大量的老年学习需求呈现出来。但由于条件限制，并非所有的需求都可以转化为老年教育的课程。对各种需求进行筛选和取舍，最后做出恰当的需求决策，是确保课程开发成功的重要流程。进行决策时有两个要点不可忽视。其一，这些需求是否具有价值，要看其能不能通过课程的实施来满足、能不能通过课程的学习得到解决。其二，要充分考虑硬件与软件资源，即课程开展所需的场地、设备、资金、师资、志愿者等资源情况。这些资源不应仅仅依靠老年大学来提供。所有的利益相关方都要积极地为课程的开展贡献力量，切实保证课程顺利开展。
3.确定课程大纲
根据在上一个步骤中筛选出来的需求，各方利益相关者需要对课程进行大致的规划，形成初步的课程框架。这一框架一般包含课程的主要目标、主要话题、主要覆盖的领域与主要学习结果。需要说明的是，这一课程大纲只是初步的，还需要通过后期的课程实施与评价来不断修改完善。在“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这一特色课程开发过程中，老年学员、专家学者、老年大学校长等多方根据需求进行了研讨，在充分听取学员意见与建议的基础上，共同确定了课程大纲，对课程主题、课程目的、课程模块、教学方式、课时、教学成果等作了较为明确的规定，这代表着课程框架已经基本成型。通过各方利益相关者的努力，之后的课程开发活动就具备了较为明确的发展方向。
4.设计课程具体内容
在课程大纲的基础上，需要准确把握教师和学员教学内容的特点，对课程的具体内容进行合理设计。还需要根据老年学员的学习需求紧急程度进行排序，从而选出最为紧急迫切的课程内容。专家学者团队需要在充分征求各位老年学员意见的基础上确定每次课程的具体内容、教学方法、教学材料；从老年学员各自繁杂的人生经历中提炼出与教学目标十分契合的内容，凝练成一个主题，同时也要保证这一主题是具有学习价值。这样设计出来的课程内容才是合理的且具有价值的。
5.实施课程
尽管因主客观因素的影响，课程实施的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在课程实施过程中，仍然要有一些必要的步骤。首先是前期推广，也就是课程宣传。其次是整合资源。课程实施工作的承担者就是课程开发的各方利益相关者，需要各方面的人力、物力、财力资源进行整合，共同参与，共同得益。最后就是课堂调控。调控的对象主要包括学员、教师及其互动。通过调控，一是可帮助学员更好获得学习经验，保证课程顺利实施；二是可通过现场观察对后期课程进行更为细致与准确的评价。
6.评价课程
课程评价是对整个课程开发流程的总结与反思，也是完善下一个课程开发流程的依据之一。在课程开发的每一个环节中都存在着课程评价。其一般包括三个方面：第一，对课程本身的评价，例如课程内容、形式、实施过程，等等。第二，对教师的评价，例如教师的言语表达、教学方式，等等。此外，参与式课程开发中的互教互学也是衡量教师教学的一个重要指标。第三，对自身学习效果的评估，例如学员的收获与体会。
（二）关键特征
与一般的课程开发模式相比，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模式有着其独特之处。在“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这一特色课程开发过程中，主要有以下三个关键特征。
1.多方协力
传统的课程开发一般是由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以及教师合作完成，承担主体较为单一；而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模型十分注重多方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开发的主体十分广泛。在“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这一特色课程开发过程中，华东师大老年大学、终身教育研究院、华东师大老干部办公室、老教授协会以及上海纽约大学等都投入其中，为特色课程的开设提供了场地、师资、资金、志愿者等各类资源，从而保证了课程开发的真正落地与获得成效。
2.共同设计
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的的内容、形式甚至教学方法都由利益相关者共同参与设计，共同来保证课程的可行性、科学性和有效性。在“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这一特色课程开发过程中，包括老年学员在内的各方利益相关者在广泛调查需求的基础上共同确定了课程的模块。在课程实施的过程中，专家学者团队也会根据老年学员所提的新需求与反馈来反复修正课程的具体内容和课程的形式。共同设计贯穿特色课程开发的始终，使得老年学员的需求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
3.互教互学
与一般的教学相长不同，互教互学不仅仅包括师生之间，更包括同学之间的相互学习。在“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这一特色课程实施过程中，十几位老年学员既是自身成长和从教经历的讲授者，又是聆听与学习他人的学习者。在老年教育课程中，每位学员都具有丰富人生阅历与成熟心智，人人都是可供学习的资源。因此在课堂中没有绝对的师生关系的存在，学习和传授的行为可以发生在同一个个体身上。这一特征是参与式课程开发过程中必须关注与考虑的。
三、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的问题与对策
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固然可以通过增强各方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度来提高课程质量，但另一方面，人们的参与程度越高，课程开发所面临的挑战就越大，这在无形之中增加了实践此类开发模型的难度。为了给后续的相关研究提供一些经验，下面对“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特色课程开发过程中所遇到的主要问题作些思考与对策分析。
（一）问题
首先，在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过程中，要把不同的利益相关者召集到一起，是比较困难的；有时候由于涉及的部门与群体较多，其整合的难度可能会超出主办方的能力范围。“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这一特色课程的开发过程，涉及到上海市终身教育研究院、华东师大老干部办公室、老龄委办公室、上海纽约大学等不同的机构与群体，仅凭老年大学之力是很难实现。这些困难一般都会在课程开发的初期出现，一定程度上会削弱课程开发的决心与信心。
第二，在课程开发过程中，原则上应当保证不同的参与者都能平等工作与交流。但是课程开发过程中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复杂多变，又由于参与者的认知水平的不同，在实践中很难保证不同的利益相关者都能够积极参与。此外，由于不同的利益相关者的立场不同、利益点不同，对课程的开发难免会出现分歧。如何将这些不同的利益相关者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共同为课程开发出谋划策，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第三，有些参与进来的老年学员并不清楚自己的需要，而且对课程可能达到的效果心存疑惑。例如隔代教育的问题。有些学员认为这个事实难以通过课程的实施来得到改变。一方面表现出这些老年学员并不了解自己的隔代教育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因此难以提出一些针对性建议，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他们对课程的效果并不是十分明晰，以及缺乏对课程效果的信心。这个问题是否能够妥善解决，关系到学员对课程的满意度与参与度。
（二）对策
一，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先确立一名联络人。这名联络人最好能够具备一定的号召力且与大部分参与者都有较为密切的联系。由其出面负责联系和召集不同的利益相关者，可以大大减少课程开发中的时间成本与人力成本。如果在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的过程中缺乏适合的联络人选，那么仅靠认真仔细地规划好每次课程实施活动和提高每次活动的质量，还是不够的。同时，也需要主动搜集各方利益相关者的想法与建议，听取他们的意见。在“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这一特色课程开发和实施过程中，负责情感联络的班主任和负责课程方案设计的教师团队分工合作，协力推动课程的开发与实施，通过不断改进和提升课程质量获得了老年学员的信任和积极投入。
二，在人群出现分歧时，主持人应及时回归课程开发的目的，同时也要了解他人的想法；在可能的情况下，协助他们找到满足需求的办法。在现实情况中，确实无法保证所有的参与人员都能够以高度的热情参与到课程开发活动中来。而人们可以做到的是，以自身的积极投入来带动这些较为被动的利益相关者。随着课程开发的深入，效果会变得逐渐明显，这会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他们的兴趣，最终吸引他们参与到课程开发中来。
三，在老年学员尚不清楚课自己需求与课程效果时，作为课程开发主体的教师团队，有责任给出一些具体的信息和建议。要掌握具体的需求，需要与老年学员反复沟通，兼顾他们的实际情况。老年学员不了解课程效果，很多情况下是因为交流不够，应该耐心详细地为他们说明课程预期要达到的效果。必要的沟通、交流、解释在参与式老年教育课程开发中非常关键。例如，在“传家宝——隔代教育面面观”这一特色课程实施过程中，班主任和教师团队通过电话、电子邮件、微信群和面对面交流等多种方式，及时与参与者就开发与实施中的疑惑和问题进行沟通和反馈。老年学员在课程开发和实施过程中的能动性作用得到了充分的理解和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