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年教育历经30年发展，成就斐然。一个全方位、多形式、多层次、多学科的老年教育体系业已经形成。截至2013年底，参与各类老年学校学习的老年学员有677万人次，老年大学（学校）达5.97万所。老年教育的特殊功能和社会价值得到广泛认可。在老年教育的“而立之年”，认真总结过去，积极开拓未来，落实新要求，实现新发展，这是中国老年教育面临的新课题、新任务。如果把过去30年中国老年教育视为一个历史阶段的话，笔者倾向认定为初创起步、成长加速阶段，今天的中国老年教育则应进入一个新阶段，即向科学发展、持续发展的转型阶段，也可称之为转型发展阶段。
一、转型发展是中国老年教育面对新形势、实现新发展的必然选择
当下的中国老年教育面临新形势，肩负新使命：
一是国家“努力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给老年教育提出了新要求。党的十八大报告郑重承诺：“努力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积极发展继续教育，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习近平同志在十八大会上强调：人民希望更好的教育，“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人民满意的教育理所当然包含老年教育，包含老年人满意的老年教育。办好老年人满意的老年教育是时代“要求”，是历史使命。30年老年教育成就巨大，但不可否认，老年教育总体上仍是自流式发展，还未真正成为国家层面的自觉行为，还谈不上科学发展，持续发展。老年教育与快速发展的老龄化进程不相适应，不到700万老年学员与2亿多老龄人口，还只是“小众教育”；老年教育与老年群体的教育需求不相适应；老年教育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总体水平不相适应。据测算，近10年来，各级公共财政直接投入老年教育的经费年均不足20个亿，人均不到10元钱，与近15万亿的年财政预算支出不成比例。大多数地方的县以下老年教育基本没有财政经费支付。老年教育总体规模太小，基础设施较差，办学水平不高，管理层次偏低。这种现状与老年人满意的老年教育显然还有差距。
二是中国社会老龄化进程加快赋予老年教育新使命。到2013年底，全国老年人口已过2亿，2025年将突破3亿，到2050年将达到5亿，中国将进入高度老龄化社会。理论上讲老年人是财富不是包袱，是资源不是负担，但劳动人口减少，老年人看病、退休金等费用增加，确是社会难以承受之重。一些发达国家经济难以重振，老龄人口比例过高（日本已达30%）是重要原因之一。作为人均GDP还很低的中国，老龄化社会的过早到来，对发展形成重大挑战。实行以健康、参与、发展、保障、和谐为主旨的积极老龄化是化解困境的战略抉择。实现老年人健康、参与、发展的前提和基础是老年人必须学习，必须继续得到良好教育才能跟进和融入信息时代。这既是老年教育的新机遇，也是老年教育的新使命、新任务。
三是日益增长的老年群体教育需求对老年教育充满新期待。根据对老年人教育需求调查，农村60岁以上的老年人既有条件又有需求的大约占5%，城镇占30%。城乡相加，有教育需求的老年人口达3000万以上。随着老年人口的逐年增加和生活水平日益改善，有教育需求的老年人口比例也会快速增长。巨大的老年教育需求和老年教育资源的有限供给形成较大落差，一些地方一桌难求问题短期难以缓解，大力发展老年教育任务仍然繁重。
面对新形势，新任务，老年教育要有新作为，作出新贡献。如果还是自流发展，老年教育很难适应新要求，难有新发展。这就要求老年教育要在继承的基础上转型升级，即由过去总体自流式发展转型为国家层面的自觉发展，实现老年教育的科学发展、快速与持续发展。这是大势所趋，也要顺势而为。
二、老年教育转型发展是量的扩充与质的提升相统一的自觉发展、持续发展、科学发展
老年教育如何转型发展？重点要在五个方面实现转型：
1．老年教育对象转型。中国老年教育的兴起源于上世纪80年代的干部制度改革。老年教育面向老干部，服务老干部，有其历史必然性。但时至今日，仍只限于老干部，不仅与人民满意的教育方针相悖，而且可能因有失公正而难以为社会老年群体所接受。虽然绝大多数老年大学已经“有教无类”，但不可否认老干部仍是主要成份，有不少学校仍设有级别门槛，社会对此已有诟病。因此老年教育对象要由面向老干部转变为面向全体老年群体，没有这种理念和实践的转型与突破，中国老年教育难有持续与科学发展。
2．老年教育发展重点转型。由于上述原因，老年教育在高层级的发展方面比较可观，市（地）、省级老年大学普遍较好，高层级的老年群体教育资源相对充裕。而基层社区和广大农村老年教育资源严重缺乏，对许多生活在基层的老年人来说，接受老年教育还是奢望。因此老年教育发展重点应由主要发展高层级的老年教育向基层社区和广大农村地区转移，同居家养老相结合，加强社区老年教育，促进老年教育均衡发展和改革发展红利共享。
3．老年教育推进方式转型。老年教育的创办，是由一批老干部退居二线后，创办老年大学而兴起。这些老干部对发展老年教育作了重大贡献。由老干部主持、并以余威推进，是过去30年老年教育发展的重要经验。但老干部主持、余威推进的方式很难持续。当下一些困扰老年教育发展的突出问题，如经费严重不足问题，靠老干部余威的恳求式、化缘式的方法，愈来愈显得尴尬与无奈。而且一些相关行政部门，如教育部门，碍于一些级别较高的老干部在具体组织管理，因而不愿也不好参与管理老年教育，导致行政管理缺位。因此，要由老干部主持、余威推进，转型为党政主导、行政推进，这是老年教育转型发展、持续发展、科学发展的必然要求。
4．老年教育保障机制转型。保障机制缺失是老年教育面临的突出问题。虽然上海等少数地方基本做到老年教育有法律保障（市人大通过《上海市终身教育促进条例》）、组织保障、经费保障，但绝大数地方的老年教育还只是随意性、情绪性的人治行为，关系好、领导情绪好就来看看，拨点钱，否则就是遗忘的角落。推进老年教育保障机制转型，由随意性、情绪性的人治式保障转变为“四个纳入”，即老年教育事业纳入党政工作议题，经费投入纳入财政预算，业务管理纳入教育系列，发展目标纳入绩效考核。
5．老年大学发展品质转型。由过去主要重视外延扩张向外延扩张和内涵提升并重转变。扩大老年大学办学规模，改善办学条件，虽然还是老年大学办学中不可忽视的方面，但提升办学品质、提高办学水平和质量是同样重要的任务。由于多数老年大学由老干部活动中心转变而来，管理方法和办学方式明显带有活动中心的特征。要在提高老年大学品质上努力，不断提升老年大学规范化、现代化水平，在课堂设置、教材编撰、学制安排，管理方法等方面积极探索，逐步规范，形成体现老年教育特点，遵循老年教育规律的现代老年大学办学格局。
三、老年教育转型发展的目标与路径选择
1．继续推进老年教育属性定位。明确老年教育的本质属性，并最大限度形成共识，是加强老年教育顶层设计和推进的前提。对于老年教育属性问题已多有论述，比较趋同的论点是教育属性。定位老年教育的教育属性无疑不错，但不能完整体现老年教育的特殊性和多重属性。笔者认为，老年教育是实现权利的国民教育，是全面发展的素质教育，是银色资源的开发教育，是享受尊严的生命教育。作为实现权利的国民教育，老年教育是老年人享受学习权利和文化福利的重要实现形式，是国民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纳入国家教育系列。老年教育是老年人全面与自由发展的素质教育。马克思认为，人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核心和尺度，实现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动因和根本目的。老年教育是促进老年人全面与自由发展的素质教育，是社会发展的重要内容，是敬老、安老、乐老、康老的重要形式，因此是党和政府的重要职责。老年教育作为银色资源的开发教育，是促进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的重要途径。这种属性决定了老年教育是社会资源开发工程，是一项基本民生工程，是各级党政领导应该重视的工程。老年教育作为老年人享受尊严的生命教育，是促进老年人认识生命规律，把握生命真谛，享受生命尊严，续写生命精彩的教育，是一种特殊的生命教育。老年教育本质属性的多重性、复合型，决定了老年教育的多重功能和特殊价值，是不可或缺的教育形式。因此，必须从全局和顶层设计的高度明晰老年教育的性质地位作用，推进老年教育转型发展、科学发展，实现健康有序的持续发展。
2．努力促进老年教育法规进位。目前老年教育可依据的法规文件主要有：十八大报告提出的“积极发展继续教育，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提出的“老年人有继续受教育的权利”，“国家发展老年教育，把老年教育纳入终身教育体系，鼓励社会办好各类老年学校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提出的“重视老年教育”。上述法规文件强调重视发展老年教育，但怎样发展老年教育，老年教育的性质任务，保障机制，责任主体等均无明确规定。缺乏操作性的法规支撑，“重视”可能成空中楼阁。推进老年教育转型发展需要相应的操作性法规。在全国性的法规出台前，可借鉴上海出台“上海市终身教育促进条例”的作法，出台操作性的地方法规，为老年教育发展提供法规保障。
3．积极推进老年教育政策到位。各地都有一些促进老年教育的政策规定，但多是表象要求，含金量高的不多。可在促进老年教育经费纳入财政预算（或按老年人口人均N元标准核定老年教育经费额度）、师资建设纳入教育系列、场地设施纳入政府目标任务等方面完善政策，以政策创新推进老年教育转型发展。
4．大力争取老年教育领导体制补位。中国老年教育发展的特殊历程，使老年教育组织领导体制呈现隶属多元、各(下转第36页）（上接第15页）呈一体的局面。在坚持老年教育多样性包容式体制格局前提下，在不改变隶属关系的基础上，可借鉴上海、武汉等地经验，成立由涉老单位和教育、财政、发改委等部门负责人参加，有党委或政府领导牵头的老年教育领导小组，协调推进老年教育发展。同时，教育部门作为国家管理教育的行政机关，要把老年教育纳入自身工作系列，对目标规划、查核督导、经费支持、师资建设等统筹协调，解决老年教育行政缺位问题。
5．不断推动老年教育品质升位。老年大学（学校）是老年教育的主阵地。要在扩大办学规模、改善办学条件的同时，不断提高老年大学办学质量。加强规范校、示范校建设，充实老年大学文化内涵，提高教学水平；创新老年学校办学模式，发展联合办学、联合办班、远程教学等新的形式，不断增强老年教育转型发展的活力。
（作者为武汉地区老年大学（学校）协会常务副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