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年大学的发展已经呈现出良好的态势
这种良好态势，首先表现在办学人员的追求方面。上海老年大学原校长郑令德在一次全国老年大学校长研修班上说到：教育应该贯穿于生命的全过程，包括老年教育。也就是说，人的发展，使人成为现代公民，需要老年教育。这个发言很具代表性和启发性，这是一种符合时代潮流的终身教育理念。
领导者、组织者表现出的良好思路和实践追求，是老年教育展现良好思路与实践追求的重要保证。不仅有这样的理念，更重要的是身体力行的实践。本文将从其它视角分析时有所引述。
再看看最基本的表现元素——课程设置。上海老年大学已在九所高校里设有分校，还有十几所市级和区、县级老年大学。老年大学（学校）开设的课程有音乐、戏剧、舞蹈、时装类；书画、写作、文学欣赏类；健身、旅游类；数码、摄影类；书画、数码、摄影、电脑类；中医、保健、养生类；烹调、编织类；英语类等。
现在，老年人的生活日渐丰富，使一些老人从对电脑、数字通讯一窍不通开始，现在可以玩数字通讯、数字游戏或拍数码照片于股掌，可以上网看新闻、交友聊天、动漫画制作、欣赏媒体里的影视艺术节目等等。虽然这种进步并非仅仅源于老年教育，但能够有这方面乐趣的许多老人，肯定大多是得益于老年教育。
2014年，从复旦老年大学和上海老年大学的随机调查也可以说明，现在的老年教育仍然难以满足老年人的需要和追求，以及他们还有的、更高的希望或期待。
一位正在学习音乐欣赏、文学欣赏课程的工程师表示，她本来就喜欢文学、艺术以及历史知识，尤其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优秀作品和我国古代和现代诗歌、民族音乐、优秀文学作品、古今中外历史等，但“文化大革命”使她失去了学习的机会。此后，为了生活，学习数理化和工科。所以，退休后，希望能重新回味年轻时的爱好，弥补心中的遗憾。
有些学员，建议提得很具体。如建议开点京、昆剧演唱或演奏的课程；有些人建议绿化城市、园林园艺、花卉养植等都可以列为课程，并进入课堂；还有一位学员，写了一首七言绝句，表达了他对上老年大学的感想：“银发盈盈汇众芳，舒眉奕奕展心祥。诗词古韵添情趣，几度春秋映夕阳。”
这就直接打开了“进一步依据老年人的需要和追求，办好老年教育”的话题。
二、进一步理性思考老年人的需要和追求
这是老年大学的教育目的论问题。
（一）建议深层次思考需要和追求
教育，要重视学生的兴趣或主观意愿。我们应该从人的发展角度，从社会现代化的发展角度，从容易被他们忽略的一些重要方面，思考今天我们的老年人还应该有些什么样的需要和追求。我们有责任为他们创造学习条件，让他们实现更深层次的学习和思考的快乐。
例如，在一些老年大学里，基本没有科学课程、人文学科课程，尤其看不到讨论道德修养、讨论公民权利义务等方面的课程，没有看到有可能讨论如何识别和继承民族传统精华、弘扬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的课程。理学名家朱熹在讲“大学者，乃大人之学也”这句话时称，要向这些大人“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这对老年教育的设计者和领导者来说，对置身于教育、教师位置上的人来说，应当看成还有更大的责任或担当。
有位学员在经过深思后回答我们的“如何进一步办好老年大学的建议”时说，由于历史原因，当前低龄老年学员普遍文化层次较低，这些学员要学会和习惯于安静地坐进教室听课，遵守学校和课堂纪律，不影响他人的学习，这也是他们进学校必修的第一课。
关于专业设置问题，有位学员指出，理工类的专业大多进不了老年大学课堂，文科、社会学科以及艺术、健康、保健类课程必然成为首选。而且由于基础差异大，都只能单科独进、分级施教。建议开设以下单科类的课程，以圆梦于一些想深入学习的老人：①政经类课程，包括时事、政治、财政、经济、社会动态等，每周一讲。我们许多学员都有渴望了解当前政经局势和社会风气的习惯，希望通过扬善除恶，颂扬社会公德，有助于改善当前社会不良的价值观。②古文研修类课程，响应习主席号召，多读一些有价值的古文，宏扬中国国粹。③家政及护理类，老人们不仅要自我护理，而且也适合低龄老年学员在家中护理老人和小孩的需要。
以上只是根据调查材料举例说明，“进一步把老年大学办得更好”的可行空间的确存在。
（二）建议进一步思考课程设置
一项以回答一些基本科技常识的准确率（%）来考察科技素养的国际通用调查，其国内问卷调查显示：公务人员为82.7%；学生为79.7%；企业职工为78.5%；老年群体为68.5%，可见老年群体的基本科技素养为最低。而在人文社会知识素养方面，老年人对具有中国传统色彩的相关知识掌握得不错，但当他们面对近年因改革开放的深入而出现的新知识、新概念时，有时却表现得茫然无措。另一项国内的人文素养调查中，只有很少的老人知道恩格尔系数，而没有人知道GDP是什么意思。该调查的人群达标率显示：公务员为63.8%；大学生为52.3%；企业职工为39.6%；老年人群为12.2%。长此以往，现代科技、人文素养的不足，可能会导致老年人群出现对社会适应越来越困难，以致因这些困难的阻挠而被持续边缘化。
因此，在宣扬老年教育的辉煌发展，宣扬老年大学在满足老年人的需要和追求方面的良好表现的同时，应正视还有不足，进一步发展的道路还很漫长。
在一篇关于老年教育的文章中，把学习需求分为感受性需求和本质性需求两部分。我们可以将本质性需求理解为发展性需求。感受性需求，是一种在日常生活层面上就能觉察的需求。发展性需求很重要，因为在老年人生命延续的过程中，这些需求只是或明或暗地在起作用，推动他们与社会同步发展。这特别反映在精神文化追求方面，但是因为认识能力或其它原因，他们还没有明确的追求意识。
重视这方面的启发和引导，这恰恰能推动我们老年教育更深、更高、更多层次的发展。
（三）大提法的小落实
《联合国老年人原则》提出了让老年人享有“独立”、“参与”、“照顾”、“自我充实”、“尊重”的12字方略，这与上述提及的发展性需求的内涵是相同的。希望在我们未来的老年大学里，能够展示给世界的，不仅仅是歌舞升平和欢声笑语，同时还有深厚的文化涵养、现代国家的公民气质、现代人的道德风貌。
所谓人的现代化问题，对老年人来说，是指他们对其所处的外在生活空间的改变所持的一种反应，其中包括个人在思想上、观念上、态度上以及价值认知上的改变。老年人退出了职场，但没有退出社会。社会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中，他们必须或必然有一定的生存状态。是跟着现代社会现代化的流行大潮前进呢，还是停滞不前呢，甚至反其道而行之呢？老年教育要向深度发展，不能不注意这个问题。哈佛大学社会学家英卡雷斯曾提出人的现代化标准：
1、乐于接受新观念，乐于更新与变革；
2、对身边事甚至与他无直接关联的事，乐于发表意见，较民主，容许不同意见并尊重异见者；
3、倾向于把握现在、展望未来而不沉迷于过去，时间观念强，工作、生活有条理；
4、重视计划和组织，工作、生活均如此；
5、讲求效率，相信个人能从事学习、把握环境、实现目标，而不必为环境所控制；
6、相信自己所处环境中的人或组织最终都能够履行他们的责任和义务，相信人自身的潜力而不相信命运或个人的特殊品质决定事务成败的说法，自己能在组织中尽责；
7、能顾及他人的尊严，尊重他人；
8、对科学技术有较强的信心；
9、赞成公平分配原则，等等。
这些对现代人的说明，为使我们的老年教育和普通教育一样，致力于提升素质、培养现代化人，使其向深层发展，提供了一些极有参考价值的意见。
三、要努力扩展老年教育的场域
长期以来，可能由于资源不足，但主要可能由于认识上的局限，普通的正规类型的教育领域，都集中于为社会培养实用人才的目标，专注于学历、文凭的资格培训，缺乏更宽阔的文化传承和人文关怀视野。所以，很少看到在这些领域里，有专门为老年人设计的课程与教学。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我们曾翻译过一本介绍美国大学本科生教育经验的书，在“校园扩展”一章里指出，“大学已经开始与那些具有强烈的个人兴趣而不是出于职业需要的退休人员建立联系。……不仅提供住宿，而且也提供继续教育。”他们怀着极大的人道主义精神和同情心自问：“……一个公民，生产劳动一生之后，仅仅因为年龄和体力的限制，为什么就让他们像野草一样，在智力上单调无味地消磨余生呢？”作者强烈建议，“大学要考虑使成年人进入校园的学习安排，并且形成一个能在跨代人之间实现观念和经历交流的学习社会。”
在我们的党和政府已经开始高度重视老年教育的今天，面对我国老年大学已经蓬勃发展却还供不应求的现实，笔者建议老年教育主管领导应当在这一点上，尽快起步，扩展我们的教育形式。例如，使一些具有强烈的个人兴趣的老人直接进入普通高校的课堂。这是我们创新老年教育，并且提升教育水平和质量的一条非常重要的途径。
我们的老年大学，为了减轻供不应求的压力，还可以推动社会舆论，宣扬充分发挥文化、旅游等设施对老年人的教育功能。这里的设施，包括文化馆、纪念馆、博物馆等。我们的文化场馆或景区，为了扩大或提升社会效益，为什么不可以利用自己独特的资源，开展相应内容的教育，包括老年教育？为什么不能让老人们在参观游览活动中，接受相应的文学和艺术、历史和传统、地理和地质特征、民族和人类习性、政治和文明、科学与技术等方面的普及或更高层次的教育，或至少引发他们思考、追问、讨论的兴趣？这只需要增加一间小会议室，配备一名或几名有相应学历的教师即可，不会增加大数目的财政投入；只需主管领导重视，注意责任落实，注意经验积累和提高即可。
笔者曾进入上海虹口区图书馆，它的活跃的学习场景，反映了政府和普通老百姓对大学课堂之外学习追求的关心和重视。这里不必计较它是不是属于老年教育范畴。据工作人员讲，每天有3000多人次进入和阅读，其中大多是老人。总共83万人口的虹口区，只有数千人进入图书馆去读书、学习，可能不算一个高“入学率”，但仅仅在这个“社会大课堂”的一角，我们已经看到了它的效益和它的发展气度，看到我们对未来的学习型社会的追求和期望。当然也看到了老年人需要与追求的老年教育。
此外，我们还可以更加积极地推动老年教育沙龙的发展。这也是纾解求学者集中的压力的一个重要方面。
在上海的一些社区，已经有一些老年人沙龙了，但持续性和主题特色似乎还不够鲜明。我们的老年大学要研究和思考：如何开通这个渠道？在城区居民生活社区，在乡镇居民社区，在企事业单位离退休人员比较集中的地区，逐步兴办一些专注于老年教育的沙龙，如“文化沙龙”、“保健沙龙”、“时事沙龙”、“孙辈问题沙龙”、“心理体验沙龙”、甚至“环境保护沙龙”、“助人为乐沙龙”等等，启发、吸引老人们，就某些感兴趣的问题，通过讨论、交流，达成相互教育和学习的目的，以增长知识、关心社会、关心和谐、提高文明素养、交友谈心、健康养身……，使这些沙龙虽不具“学校”和“教育”之名，却能获接受教育之实。
许多研究和报道表明：不断学习可防老年痴呆；生活有目标，长寿几率高；此外，多学习、多思考、多受教育，还能节省公共和个人医疗开支。关爱老人的最重要的实践行动之一，可能就是扩展老年教育；而老年教育扩展的途径之一，可能就是创新教育形式，使老年人人人可学，时时可学，处处可学，真正享受到学习型社会的美好，享受到参与创建学习型社会的快乐。
四、在专业建设和课程、教学内容建设方面的意见
我们不一定都采用高校的或公开出版的教材，但我们应该重视有自己特色的课程建设，这是提高老年教育水平和实效的一个视角。有的老师的教学手稿，可以反复修改、使用，最后形成自己的真正特色。课程与教材建设，要长期关注，多费心思，多在实用性、科学性、特色方面下功夫，反映出有自我印记的老年教育教材成果。
在专业建设方面，有人建议开展老年学历教育。具体建议之一：在高校老年大学内举办学历班；建议之二：高校与市一级的老年大学合作开办这样的学历班。这种以普通高校为模板，发展老年教育思路，是一种良好的愿望。笔者以为，除有老年特色的专业或课程外，最好还是直接与高校沟通，让老年人直接进入普通高校的课堂。这已经有许多国外的经验可以参考了。许多走访过国外大学的同道、朋友，肯定都能有这方面的见闻。
这里列举一些“洋”经验和事实，如：为了鼓励普通大学生与退休市民之间的联系，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埃克德学院，有一个称之为“高年资者专业学会”的会员计划。该项目录取一百名退休人员，实行每周一次的研究讨论班制度，组织有关政治和文学论题的讨论。后来，这些退休人员还以自己的专业技能和丰富的经验，在几个本科生班级中服务，指导学生讨论。项目计划的主持老师这样评论：“老年人的介入和启发，极大地丰富了讨论班”，“而且它常常导致青年和老年之间远远超出课堂范围的友谊”。还有一个吸引老人的例证是福特汉姆大学。在其曼哈顿林肯中心的校园内，实施一种称之为“六十岁学院”的教育计划项目，专为老年人上课，使他们在与大学生一起进入班级之前，能够有一个获得自信的机会。学院主任说，“这是为他们架设的一座桥梁，使他们能够顺畅地进入学校，复活自己的那些已经多年不用的技能”。
上世纪九十年代，笔者曾去瑞典的斯达哥尔摩大学，出席一个教育研讨会。在学校教室的玻璃窗外面，就看到许多白发老人与年轻学生在一道听课，虽然感到新奇，也请教了陪同参观的中国留学生，知道那就是大学课堂向老年人开放的平常事。但由于我与当时与会的中国同事反应迟钝，没有进入我们的思考和研究的视野。
据有关材料表明，上海大学的老年大学内，已经有前往大学本科课堂“随堂听课”和交流的老龄人，而且是一个已经有130多人次的案例。
为了让想获得高等教育学历、学位、文凭、证书之类的老人圆梦、满意，让他们开始直接走进普通高校课堂，应该是时候了。
五、教学方法方面：建议重视学员的主观能动性
根据不同的课程或课程的不同内容，开展讨论式教学、研究型教学、群集课程或课题式教学。激发学员参与和积极思考，师生互动，集思广益，相互学习，老师最后归纳、总结，提升学习效率和强化认知成果。
在学校管理方面，建议设学校辅导员或观察员，通过随机听课、个别征求意见、校区观察、开座谈会等方式，了解学生学习和教师教学的真实情况，并加以合适的反馈。这类人员，可以不设专职，由优秀聘任教师或校务管理人员轮值，甚至也可以由公推的学员轮值。这可以视为改善教学有效性、提高教学质量、传递教学创造性成果的一种机制或方法。
有些地区的老年大学，很有创造性地建立了学员委员会，如宁波地区的一些老年大学就有这样的组织。这一群众性组织，由学员代表大会选举产生，在校长领导下开展工作。该类组织紧跟时代步伐，围绕学校教学任务，在组织学员开展各项活动中发挥主力军作用；在执行学校各项规章制度中发挥带头与监督作用；在密切学校与学员、教师与学员关系中发挥桥梁与纽带作用。这种群众性的组织自治建设，实际上也是一种自我教育、自我成熟的教育、教学形式，对提高老年大学的管理水平，提升办学质量，具有很重要的作用。
在教师选聘方面，文化层次比较高的学员，都希望能有给他们带来精神享受的课程、可以启迪思维的教学、比较具有内在涵养的教师。因此，应该在相关高校、研究院、所选聘确有真知灼见的专家、学者来校任教；对其他各类学员，可以选聘讲课风格比较活泼、特点比较鲜明的教师。他们不一定在高校聘请，只要有一技之长，并且深谙教学之法的教师或其他人员均可选聘。
六、一定要选择那些肯用心、肯学习的人当校长
上海老年大学原校长郑令德，就有这方面的特点。她在全国老年大学校长研修班上的那篇发言，其核心就是讲校长如何做的大问题。其中的思路是：
1、经常了解、分析老年学员的满意度，包括分析每个学期、各个系科的招生情况，主要还在深知教师的教学水平和学员的反应。还开班长和系主任会议，甚至通过来信来访，掌握满意度；
2、逐步形成自己的办学特色，包括课程特色，坚持“三个课堂”（教师启动、师生互动、学员自动），坚持教学与科研相结合，努力发挥示范与辐射作用，重视与普通高校的密切沟通联系，重视国际、国内交流等；
3、加强教师队伍和办学人员队伍建设；
4、在校园文化建设方面，努力提升和宏扬上海老年大学精神。
由于校领导的正确认识，学校员工的齐心合力，使上海老年大学成为了令老人满意的老年大学。
此外，郑校长还强调：随着经济和社会发展，我国国力快速提升，中国人今天的信仰问题、核心价值观问题显得越来越重要，成为许多人普遍关心和讨论的问题。她表示：现在，造假、作弊、毒奶粉，物欲横流，功利至上，诚信缺失，道德沦丧……甚至培育高层次人才的高等学校也不能例外，实在令人忧心。
所以引导文明精神的校园文化建设必须全方位加强。不论选择什么课程，文明教育必须坚持，以便从感动心灵、关心社会、完善人生、惠及家庭、再造幸福的高度来认识和要求自己，让更多的学员拥有长者风范、学者精神。
为此，上海老年大学还开展了许多其他活动。如感动校园活动、创文明班级活动、向汶川地震灾区的捐款活动，还有开《长者讲坛》等等。
心理学家杨极东（他是我们复旦在抗战时期的校长教育家吴南轩的学生），在谈论教育者对学生或学员的角色期盼时，曾经指出：
一是在理性态度的养成方面，要重视三个层次，即正确的认知、合符逻辑的推理思考、基于善意原则而发出的言论或行动。
二是在社会责任感的增强方面，应顾及个人与社会的权利、义务关系，这要求：1、每个人要充分关切社会的安定、安全，要为其提供贡献；2、遵守整体社会的秩序、规则；3、每个人对促进社会进步与幸福的事，都要尽可能付出心力；4、每个人都以个人的直接行为与间接影响力，维护社会的优良规范与道德。
老年大学的校长，应该用心研究教育，不苛求他们都成为教育理论家，但据此可以帮助他们较深的理解老年教育，从教育的角度，理解自己的角色定位。
（作者单位 复旦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