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旧居地。隐约间,依稀似无。应收咿呀入柴门,八仙生辉长檀铺。墙绿枸杞红,二三蜂蝶舞。窗破梅掩月,花羞草沾露。东篱紫槿蚓堆土。养鸡兔,伴灶井,说寒暑。纳凉当街把扇蒲,昏暗灯下玩箫竹。偶闻纷论起,“将军”误。
鹤南矣。恍惚间,父母顿故,君不见当年比瓴屋,今成寺中鼓。君不见千年双塔青砖瓦,水乡石桥声满路。云留云翔空宝殿,绕香雾。何须自苦!亭扶。听僧侣诵经,参差角徵知难渡。暮色临街沿河走,无言以对怕四顾。醉提小笼归,籍此悟。
《游云翔寺》注解
我家在市区,老家在市郊南翔镇。上小学,父母就退休回南翔,三年级,便吃食堂独立生活,我的前半生便来回于上海南翔之间。也因此我的孩提童年是漂浮的,多层次的。
2003年写的长短句《游云翔寺》,是我孩提故乡生活的回顾感悟。注解如下:
我回到了曾经是老家旧居的地方。隐隐约约间,老屋的位置还能辨认,可是已经没有了,被重建云翔寺而拆得无影无踪了。竭力地回想,脚下的位置应该是咿呀声声的竹柴门,蔷薇篱笆编的围墙分两旁。推开柴门,走过井台,踏进旧式中客堂。檀木八仙桌生辉油亮,桌后两侧高脚茶几,搁着又长有厚的檀木长台,上置红木挂锤钟当当,两侧文房四宝及父亲的水烟用具杂物,始渐不清目茫。门前有三分宅基地,种的各种蔬果花香。西墙角沿墙一溜碧绿枸杞衬映着鲜红的枸杞子,那边是两两三三的蜜蜂蝴蝶不知名的飞虫嗡嗡自忙。入夜的皎洁月光透过黝黑的腊梅树叶掩映着泻在泛旧的半开的小窗,给小屋刻上一道挥之不去的白痕银亮。清晨的花草含羞地沾满着露珠晶莹剔透,还有那东墙角篱笆旁的紫荆树下的蚯蚓也在不停地堆砌着熟化的土的营养。
宅基地的一角繁衍过多少听话的小鸡小兔,老式砖砌的灶台和永不干枯的水井多少春秋陪伴着我的成长,老屋陈旧的瓦墙木栓或熟悉入目的缸篮箩匾同我一起度过了多少个冬夏。是记起了,每当长夏酷伏夜,家家纳凉临当街,蒲扇微风轻轻摇,竹箫昏灯徐徐歇。偶尔还听争论起,楚汉暗渡将近劫。……
都过去了!就像传说中南飞的白鹤也已经南翔不再来。就这么恍惚之间,父母却离开了我,恍惚之间。是啊,你没看见,当年我家的屋檐连着邻家瓦椋,今天这屋地就成了云翔寺的钟鼓地。你没看见,千百年前的青砖瓦片的双塔下,水乡石桥的小镇已经是人满为患,鼎沸之声不绝于路。云翔寺如同翔云般几有几空。盛世重建,香雾绕绕。唉,何须自扰自苦?塔旁凉亭边扶着的我不由得叹谓。寺庙里不时传来僧侣们诵经声,惜入耳歉雅,盖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尔,参差何谈角徵,况我凡人夫?
佛门无缘,暮色已近,临街沿河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镇上,还真的有点害怕,一种怕却,莫名的难以言表。乘着酒兴,提着有名的南翔小笼打道回府,告别了故乡。不知道借这小笼能否再次唤醒我记忆中的孩提往事?